奔跑的毛毛

不写了不写了不写了。啾咪。

【曦澄三十六计】寻芳记

*非正经江湖二人转,通篇都在瞎白话。

*自带debuff碰瓷高手涣X遍插flag吐槽菜鸟澄。

*并不知道用的是哪一计,大概是,美人计?

 

1

云梦四十八帮之一莲花坞少帮主江澄,最近突然多了一个烦恼。

他被自己亲娘催婚了。

 

2

虞夫人嫌他眼光太高,挑三拣四;他嫌媒婆介绍的人歪瓜裂枣,以次充好,还好意思收那百分之十五的中介费。

几个回合斗法下来,虞夫人先被磨没了耐心,杏目一瞪,提鞭斥道:“到底何等女子能入你眼?照此以往,老娘我怕是没等抱上孙子,牙先掉光了一半!”

 

江澄不甘示弱,出言顶撞:“庸脂俗粉自难入眼,阿姐既嫁了江湖排行第三的世家公子,那魏婴找了个第二,不蒸馒头争口气,我江澄要找的人绝不会比那两人差。”

 

虞夫人闻言静默半晌。

她觉得道理是不错,可不知怎的,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3

碾压第三凌越第二的,除了榜首,还能有谁?

 

江澄后悔逞了口舌之快。一时大意,在阿娘面前把弗拉格立了出去,自己截了自己后路。

 

作死啊。

 

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戏台上的老将军,脚下踱着四方步,背后插了两面沉甸甸的大旗,左书“誓娶武林第一美人”,右书“绝不输给天下第二”。

 

他从梦中惊醒过来,下榻接冷水洗了把脸,走到庭中开始练剑。

 

边练剑边想通一个道理。

美人如花隔云端,若要折花,只守在云梦怕是行不通的。

 

4

壬午年,戊辰月,丁卯日,处暑。

今日宜离家出走,忌瞻前顾后。

 

江澄将衣物细软收成包裹,携上三毒,一路翻檐越墙,踏着月色来到莲花坞码头,登上久候在此的一艘船。

 

此去长风万里,沧海濯尘,江风满袖,醉酣高楼。

 

江湖,我来了。

 

5

江澄走在行人络绎的大街上,觉得包里的东西有点沉。

 

江少侠人生首次离家闯荡,所有经验都来自从前看过的话本、听过的说书,本着吃什么都不能吃亏的原则,临行前十分豪爽地从家里“拿”走了三百两金子。

 

闹市转了半圈,被街口一个算命的半仙儿拽住。

 

那半仙儿面庞清瘦,下颌一缕山羊胡,穿身灰扑扑的灰衣大褂,一开口便是话本里的经典台词。

“我观贵人面相非凡,但印堂隐隐发……”

 

江澄摆手:“打住。不算。”

 

半仙儿仍不死心:“谋定方能无忧,卦者云,疑而不决者问卜。贵人有何疑问尽可开口,小老儿愿略尽绵力帮您一算。”

 

江澄本已决心要走,闻言反倒有些踟蹰,收步坐了回来。

 

“姻缘卦你算的准么?”

 

“巧了,在下算得最准的就是姻缘。”

 

6

半仙儿捻着山羊胡,摇头道:“世爻虽得日生,却受月建之克,难解,难解啊!”

江澄:“……说人话。”

半仙儿:“从卦象看,此乃吉卦,至于能否促成佳缘,要看贵人自己如何把握了。”

 

江澄:“那请问,在下正缘在何方位?”

半仙儿道:“这个么,倒是有诗可循。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

江澄有些不耐:“念诗谁不会。说点我不知道的。”

半仙儿眯了眯眼,食指上竖,望天道:“不可说,不可说。”

 

妈的,装神弄鬼,还被骗了一两银子。

而最令江少侠生气的是,那锭金子找开之后,他的包袱变得更沉了。

 

7

江澄进了酒楼,要了壶酒,点了碗少侠标配的阳春面。

 

酒楼是方圆十里最大的一家,彩楼欢门,雕梁画栋,有个极其雅致的名字。

 

水一方。

 

一楼歌舞,二楼围栏设一圈雅座。座上宾客每人半盏琉璃金桂,舞毕,掷出的花雨漫天而落。

 

江澄倚栏饮酒,并未对那些舞姬多有留意。他眼界宽,格局大,心态相当稳,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寻的可是传说中的江湖第一美人。

 

旁边有小童嬉闹而过,冷不防滚成一团撞到他桌角,把桌边一个瓷碟撞得飞了出去。江澄眼疾手快,半边身子向外一倾,探手出栏,将下坠的瓷碟捞了回来。

 

松口气的同时,顺势往下瞧了一眼。

 

只一眼,他看到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头佩抹额,腰间悬一管白玉洞箫,背负一柄长剑,此刻正隔着满楼的喧阗语笑,微仰着头与他遥遥相望。周遭笙歌彩袖、千红妆靥似都已在他身后渐次消褪匿迹,化作一重重虚缈的浮光淡影。

 

四目相对,江澄恍然忆起话本里那句——“高楼,楼上有窗,窗前有花,花下是美人。”*注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瓷碟归位,只不知为何,又手抖地差点把酒壶打翻。

 

8

江澄吃着他少侠标配的清汤阳春面,口中多少有些淡然无味。正想叫住小二加道辣菜,身前突然投下一道影子。

 

“这位公子……”声音琅然清越。

江澄挑了口面,抬头:“啊??”

 

方才楼下那人正站在他面前,唇角衔笑。

 

“花……”那人欲言又止。

江澄把面咽下:“蛤??”

 

他瞥了眼饭桌,随即恍然大悟,从盘中抓起一把花生米递了过去,挑眉:“是要这个?”

 

来人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朝他伸出一只手,虚拢的五指慢慢松开,莹白的手心里摊着数朵小小的金桂。

 

“这位公子,花是你掷的吧。”他问。

 

江澄终于想了起来,他方才去接瓷碟的时候,好像是把什么东西顺道碰了出去。

那半盏琉璃的金桂。

 

9

掷朵花而已,又不是碰瓷。

然而事实证明,碰瓷界的道具本无轻重大小之分。就地取材、因势利导乃是个中高手的惯常套路。

 

10

话本里说的好,有困难的时候找朋友,决不是一件丢人的事。真正丢脸的是,有困难的时候,竟然无朋友可找。 *注

 

江少侠觉得自己眼下虽无困难,但也应该早作绸缪,所以他用一顿饭结交了这位新朋友。

 

那白衣人姓蓝名涣,是个遍历四方的游侠。

 

江澄夹了一筷子椒盐麻鸡到蓝涣碗里:“蓝兄的江湖经验一定十分老道,日后可要多多仰仗你了。”

蓝涣谦虚道:“不敢当。”

 

他与碗里的椒盐麻鸡对视半晌,终于还是默不作声地夹起来吃了下去。

                                                                                                                

11

江澄觉得自己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涯马上就要开始了。

因为他已具备闯荡江湖的三大条件——武功、金钱和朋友。

 

他去钱庄把金子兑成便携易带的银票,去布行给自己置了套价值不菲的外观,又去药房购了一堆跌打损伤强身健体的丹药,一切就绪,只等他的高手兄带他一起做任务。

 

他将蓝涣视作让自己迅速成长的经验和声望buff,等他经验涨到一定程度,说不定能顺利解锁“与第一美人相会”的隐藏任务。

 

江少侠心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却没料到,这buff加起来实在不容易。

 

蓝涣每天带他做的任务异常简单。

 

他带着江澄帮城西的李大娘给她乡下的姑娘送信。

他带江澄帮街口半瞎的王婆卖煎饼。

他带江澄帮琴行的老板调试古琴的琴音。

最厉害的一次,也只是在市集上抓了一个偷荷包的小毛贼。

 

这些任务没一个是江澄打心里想做的。

江澄数着自己可怜的经验值,深深怀疑自己怕是跟了一个假大侠。

 

12

为了跳过无趣的任务快速升级,江澄花钱雇了一个“代练”。

从此有人帮他送信,有人帮他卖煎饼,也有人替他去琴行调试那些枯燥的琴音。

 

蓝涣叹了口气:“江少侠是觉得这些任务太过简单?”

 

江澄心道你终于发现了,我把你当buff你却一点助益都没有,哪怕睡前给我讲几个江湖故事会里的绯闻轶事也好,再这么混下去小爷还不如回云梦去当我的莲花坞少帮主,多相几次亲说不定能相到天下第一美人的妹妹的朋友的远房表亲的二大爷家的侄女。

 

江澄道:“用金钱就能摆平之事,你却仍然会去做,那只能因为——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蓝涣轻轻摇头,未置一词。

 

江澄出手大方,求他的办事人开始多了起来,他的声望和经验也跟着水涨船高。他开始觉得一个人练级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某天早上一觉醒来,他悲催地发现包裹里的几张银票全都不见了。

 

蓝涣把房间仔细查看一番,对他道:“怕是阿澄你近来行事高调,树大招风,被梁上君子盯上了。”

 

他原本表情严肃,但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轻声笑了出来。

 

江澄恼:“笑什么。”

 

蓝涣:“没什么。”

蓝涣:“只是江少侠,你的想象力如今跟蓝某掉到一个档次了。”

 

 

13

江澄后来发现,蓝涣是个非但不会提供buff加成,反而自带debuff体质的人。

他的debuff体质体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穷,穷得一穷二白两袖清风,荷包永远比脸干净,常年一身白衣,却能神奇地保持纤尘不染。

他的衣服从来都是自己洗,每次洗完了还要缝缝补补,因为洗的时候用力过猛会搓出几个窟窿。

他虽然天天背着剑,但他从不用剑。

 

江少侠有些泄气。他梦中的武林是刀光剑影五彩斑斓的,并不是如今的碌碌无为捉襟见肘。

 

江澄问:“蓝涣,你我相处已有月余,为何不见你用剑?”

蓝涣道:“剑只是行侠仗义的工具,需要用到之时,自然会用。”

 

江澄心道你每天做着那些等级极低的任务能用到剑的场合实在是少之又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自己高兴就好,我善良我大气我只是不戳穿你。

 

他又问:“蓝涣,你默默做了这么多,可曾在江湖挣来一席之地?武林哪个排行上有你的名字?”

蓝涣道:“我只求行事无愧于心,至于声望地位,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江澄心道,我懂了,你蓝涣就像根越炸越硬的老油条,外表十八内心八十,而我却是急需出头的小鲜肉,倘若在你手下被捂得久了,那我的保鲜期可就过了。

 

这江湖从来只识“少年英雄”,有谁听说过“老腊肉也有春天”?

 

江少侠缺的是一个让自己一鸣惊人的机会。

 

于是他去了城门口,把官府通缉江洋大盗的通缉令给揭了下来。

 

14

江澄一只手捂上胸口,襟前那朵金线的九瓣莲仿若被血染成了灼灼盛放的业火红莲,他拄剑而立,一双杏目狠狠盯住对面的几个对手,三毒冰冷的剑锋在落满残叶的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他心道,干,本少侠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不怕死,可他更贪恋生。在这个四野空旷残枝败叶的树林间,他忽而念起阿姐做的莲藕排骨汤,念起阿娘整日的唠叨训斥,念起莲花坞夏日荷塘里的那艘小舟,甚至念起曾经与蓝涣做过的各种低级任务。

 

还有那个与他素未谋面,相隔云端的江湖第一美人。

 

这个江湖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两面怪,他从前只见过五光十色的一面,而等他刚伸出手去上前触摸,另一面却朝他张开了凶神恶煞的血盆大口。

 

江澄深吸口气,剑尖直指对手:“来吧,本少侠虽不能年少成名流芳千古,却也决不会白白成了被你们打怪升级吃掉的经验,大不了,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15

耳边忽有罡风扫过。

 

“铮——”

双剑相交,发出金石锐响!

 

一柄银光流转的长剑于千钧之刻横档到他面前,替他截住了对方的剑势。

江澄支撑不住倒下之前,看到被风带起的白衣一角。

 

这是江澄第一次见到蓝涣出手伤人,那人用剑姿态飘然清端,与平时温煦清雅的形象如出一辙,然剑气却隐含撕裂长空的凛冽杀意,带起破釜沉舟劈山走石的凌厉锋锐。

 

蓝涣在缠斗中解下抹额,往他腕上一缠,道:“我带你走。”

只这一句,江澄便十分放心地昏死过去。

 

16

江澄右臂连同前胸被纱布裹成一个粽子,只有脑袋勉强能动弹,任由蓝涣往他后背贴着膏药。

 

那人神情专注投入,一举一动妥帖自然,总能令人轻易从浮华喧躁之中抽离。

 

那是一种温暖,干燥,踏实的感觉。

 

江澄问:“蓝涣,你去过那么多地方,遇见过那么多人,可曾想到有朝一日在何处安定下来?”

他道:“我一向随遇而安。”

江澄道:“那是不是因为,你至今未能找到那个令你心安的人?”

 

蓝涣帮他撤下血纱的手微微一顿,他的指尖触到江澄后背,分明有些微凉,江澄却觉得那处皮肤被烙得发烫。

 

江澄:“蓝涣,你若有天去了云梦,我定要请你吃遍莲花坞小吃街。”

江澄:“可惜现在已至暮秋,待到明年盛夏,莲叶遮天蔽日,是莲蓬最好吃的时候。”

江澄:“若有人骗你,带茎的莲蓬比不带茎的好吃,你可千万不要信,因为莲蓬便是莲蓬,我云梦的莲蓬,全都是最好吃的。”

 

至于后来又说了什么,江澄有些记太不清了。

 

他只记得那些日子风轻云淡,天蓝地阔,暮秋的风里有蓝涣身上隐约的檀香之气,和他梦中的那片荷塘莲香。

 

17

蓝涣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个煎饼。”

江澄:“加个鸡蛋,多放辣椒,多加麻油,多……”

蓝涣:“伤口未愈,不可食辣。”

江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了一刻钟,仍不见人回来,背后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道:“江澄!”

 

江少侠一回头,便被紫电劈头盖脸抽了一鞭子。

 

熟悉的阿娘,亲切的挨打方式。

 

虞夫人杏目圆瞪,牙呲欲裂:“才离家三个月不到,看把自己糟践成什么样子了!”

又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我儿欺负成这样?”

 

江澄被虞夫人拦胸抱住,胸口箍得发紧,他不敢说话,他感到肩膀处有些潮意,阿娘的后脊微微发着抖。

 

18

江澄被虞夫人押回云梦,二话不说,关了一个多月的禁闭。

 

19

虞夫人又开始给江澄安排相亲。

她把江澄胆大包天的原因归咎为无人在旁边约束,若他定了心性成家立业,一切自会跟着安定下来。

 

江家一族上下又双叒做好了观一场旷日持久相亲战的准备。

 

谁知少帮主这次另有打算。

 

江澄道:“相亲无用,我有速战速决之策。”

虞夫人:“何策?”

江澄:“比武招亲。”

 

坐在旁边的宗族长老一口茶喷了出去。

 

虞夫人:“男子比武招亲,成何体统!”

江澄:“阿娘,你忘了,‘明知不可而为之’,这可是江家家训。”

江澄:“倘若这次依然失败,阿娘尽可帮我安排婚事,盲婚哑嫁,绝无怨言。”

 

20

比武招亲的擂台搭好的那日,消息瞬间从莲花坞传遍整个江湖。酒楼茶肆的说书人一夜之间改换了话本,主人公由莺莺燕燕统一换成了云梦非著名帮派少帮主。

 

这江湖缺的是寂寞,从不缺热闹,更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第一天,无人来应。

第二天,无人来应。

第三天,依旧无人来应。

 

酒楼茶肆的说书人两夜之间已写好话本续集。

 

21

江澄端坐不动,金乌西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金绡,少年倔强挺直的后背默默垮下,双手遮面,似是自语。

 

“我怎么忘了,本是循规蹈矩之人,怎会赴一场惊世骇俗之约?倒是我想多了。”

 

那一场始于掷花相识的江湖邂逅,终究不过是个绮丽斑斓的梦。

 

他将手撤开,眸中已无波无澜。

 

22

小厮慌慌张张从前面跑了过来:“少帮主,有、有人打擂台。”

 

那小厮小心翼翼望着江澄。

 

“只不过,来人、是、是个男的。”

 

23

江澄右手挽剑,锋刃如寒霜迫面,蓝涣却只以肉掌相迎,手拈剑刃,足下错步,两人擦身之际,江澄怒道:“拔剑!”

 

蓝涣不言。

 

江澄变掌为刃,斜劈而上,将蓝涣抹额一把扯下。

 

“你不拔,我来帮你。”

 

抹额如练,蛇走翻飞,一端牢缚在朔月剑柄,一声铮鸣,剑身脱鞘。

 

抹额另一端尚在江澄手中,蓝涣按住剑柄,借力一拉,未及江澄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扑进了一个怀抱。

 

他被箍得极紧,听一个声音在耳侧道:“江澄,我把自己给你带来了。”

 

24

“你不是一向随遇而安么?如今,你可要改了答案?”

“嗯。江湖虽大,可人的心却很小,若是装下了另一个人,便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了。”

 

 

FIN

 

——

注:所有备注都语出古龙。

 

PS:活动并没有结束,之后将有神秘嘉宾重磅登场,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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