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针锋相对-03
现pa短篇，总裁涣x医生澄，由一个误会引发的蝴蝶效应。
私设众多，OOC请注意避雷。
03
身为云深集团掌门人和曾经的投行精英，工作中处理过的危机已多到不胜枚举，然而一向游刃有余、沉着冷静如蓝曦臣，却在这家法式餐厅的一个小小座位角落里，与人生中一次别开生面的公关危机来了场骤不及防的狭路相逢。
江澄面上的笑意一纵即逝，方才冲向四肢百骸的翻腾血液里仿佛被注了一剂肾上腺素针，瞬间生成的激素转化成实质的话语刺向对方，而在那句“前男友”脱口之后，缺乏后续刺激的髓质细胞才如退潮的海浪般慢慢平复。
理智归位之时，他意识到，先前说出那样一句话绝非明智之举，然而这场战局既由他开启，断没有射出回头箭的道理。
而且显然，这番话蕴含的杀伤力大得惊人——只要能达到恶心对方的目的，无论段位高低，他到底是赢了。
蓝曦臣的面色在江澄灼灼目光注视下几经变化，最终凭借着三十多年修出的极好涵养压制怒火，冷静道：“江医生，请不要随意开这种玩笑，这并不好笑。”
江澄寸步不让，将原本混淆的视听又强行挂到一个暧昧不清的档位：“这到底是个并不好笑的笑话，还是某些人被拆穿真相后的恼羞成怒，相信明眼人自有判断。”
说完状似无意地睨了眼身边的女士。
一旁被战火波及的无辜女士早就被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震得半天无语，事涉对方隐私，她虽隐隐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蓝曦臣的取向，却不过认为那是旁人的捕风捉影，而眼下这出好戏可是对这一传闻来了个干脆利落的一锤定音。
“蓝总，既然您的……朋友来了，那你们聊，我先走一步。”女士站起身，拿包欲撤。
蓝曦臣心下微恼，他好不容易抽出午餐时间与W集团高管洽谈酒店合作事宜，却被眼前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全然打乱，不得不说，当前的气氛实在不合适去澄清或辩解什么，说多错多，他只得让出半步：“抱歉，今天实在不太方便，回去后我会尽量敲定时间，我们改日再约。”
那位女士极有涵养地拎包走人。
达到目的的江医生一改吝啬地放任女方试探的目光从自己身上划过，正欲“片叶不沾身”地功成身退，却陡然听到身后的蓝曦臣问：“有个问题我一直很费解，始终未得机会相询，现在看来应是最佳时机了——从我们认识之始，江先生便处处与我针锋相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一手托着下颌，目光沉淀，若有所思，投在江澄身上，却莫名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力道，“就算是我作为‘前男友’最后享有的知情权吧，希望江医生看在往日情分上，不吝赐教。”
这话令江澄顿觉一口气喘出不畅，对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轻松玩转乾坤大挪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偏离原定的轨道，朝着未知的方向一猛子扎了下去。
他忙及时止损，一刀斩乱麻：“赐教就算了，无可奉告。”
话刚说完，却发现想走却动不了身——对方伸手扣住他一只手腕，大得惊人的力道隔着袖口传递而来，与其斯文温雅的外表南辕北辙。
“怎么？诱供不成，改胁迫了？”江澄面罩怒气，向后抽手。
蓝曦臣淡然一笑，松了钳制：“绝无此意，江医生能否赏光坐下聊两句？”
感觉到手臂一松，江澄再无废话，冲近处服务员招呼：“买单。”
说完一指自己座位，一面伸手捞钱包。不料摸索半天却捞了个空，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钱包装在外套里兜，而外套则落在车里没拿上来。
江澄一脸尴尬：“能不能手机支付？”
服务员：“抱歉先生，本店新营业，暂不支持此类支付。”
“这位先生的单我来买。”蓝曦臣适时插话，从钱夹里从容地掏出一张卡，“两桌一起。”
服务员接卡离去，蓝曦臣偏头比了个“请”的手势，吃人嘴短的江医生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垮着脸拖着半僵直的身子坐了下去。
“江医生对我的误会似乎由来已久，根深蒂固。不知这一餐能否换来答案？”
“有些话，直说出来恐不大好，”江澄道，“我看蓝先生也是精英人士——哦，最起码也是披着一副精英面孔的人士，被人当面戳穿假面总不太合适，我这么做是在帮你保留几分颜面。”
“哦？”蓝曦臣笑，他还是头次被人当面斥责虚伪，不虞之外又感到一丝新鲜，“前思后想，我与江医生只不过在医院见过两次面，难道一个人的性格品行，仅从短短两次见面和只言片语的交谈就能判断出来？”
“见微知著，我做了十年的医生，旁的不敢说，这点鉴别力还是有的。”
紧凑的餐桌格局令这场酝酿已久的战争一触即发，而蓝曦臣却在微妙的氛围中分出一成理智，他很快发现，这个细眉杏目、身材匀挑的医生只要滤掉疾言，掩去眉梢厉色，确实有着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副好皮囊。
“不知道江医生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鉴别力衰弱时，偏见就会占据上风。”
“是吗？”江澄眉头一挑，“初次耳闻，蓝先生所谓的偏见，恕我并不认同。能将旁人的负面评价一律归为‘偏见’，蓝先生的心态果然如面皮一般，修炼到铜墙铁壁的程度了。”
“我会让江医生认同的，”蓝曦臣对对方言语拨弄未加理会，一字一句强调，“以实际行动。”
江澄还要再讽刺几句，手机恰时响起，蓝曦臣听对方接起来：“什么……6床患者术后不良反应，你先看着情况，温情在的话先找她处理，我马上赶回医院。”
挂了电话，江澄起身，因身体前倾而逼近的双眸里盛满蓝曦臣的倒影：“抱歉，要走了。感谢盛情款待。”
蓝曦臣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身影，唇角牵笑：“再见。江……前男友。”
他看见对方原本挺拔的身姿蓦地一顿。
江澄回到医院，忙碌中很快便把中午这段短暂不快的插曲忘了个一干二净——如果不是第二天有东西提醒他的话。
温情以参观故宫珍宝馆文物的架势转了一圈又一圈，江澄办公桌下的前后地砖快被她磨平了，才悠悠开口：“红玫瑰，99朵，江副主任，您这是谈了个什么对象？”
言下之意，得谈个什么奇葩对象，女方会开窍到主动送男方礼物？还是鲜花？
同样一头雾水的江澄皱着眉道：“愚人节早就过了吧？应该是送错人了。”
花束干干净净，连张卡片都没有，江澄并没有被自己说服，相反，他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而这个预感没让他多等太久便即化作现实——从那天起，每天早上，只要江澄一推开办公室的门，便有一束鲜花雷打不动、端端正正地准时摆在他座位上。
科里小护士都要乐疯了，而处在敌明我暗阴影笼罩下的江副主任则眼见要收拢不住自己的脾气。正当他毫无思绪之时，某日送来的花束上赫然夹了一个小小的卡片，上面没有签名，只有短短一句话：
“傲慢让别人无法来爱我，偏见让我无法去爱别人。”注1
脑中灵光一闪，真相大白。
“鉴别力衰弱时，偏见就会占据上风……我会让江先生认同的，以实际行动。”情调浪漫又危机四伏的餐桌旁，蓝曦臣的话言犹在耳。
不愧为言必信行必果的行动派，蓝曦臣以实例向江澄证明，在故意设计的情境里，身边人会在信息不对称、鉴别力不足的情况下，以过往经验自发“判断”自己已在热恋，而反被女方送花的举动，更是将他一举推成了茶余饭后剔牙喝茶的首席闲聊对象。
流言蜚语层出不穷，江副主任背后的神秘女人每天都在刷新着身份，不堪其扰的江澄终于在忍无可忍之际拾起电话。
“我是江澄……对……帮我查一下本月12号，晚上11点左右那个宫外孕急诊病人家属留下的电话。”
病人家属的联系方式并不难查到，不到10分钟，电话就摆在了他的桌上。他调整呼吸，用手机拨了过去，接电话的却是个陌生的年轻男音，说着标准的商务官方用语：“您好，我是蓝曦臣先生特助，请问您有何事？”
江澄愕然，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像蓝曦臣这样有头有脸的商界人物，怎么可能轻易把私人电话泄露出去。他道：“你好，请把公司地址给我，我找蓝曦臣有事。”
对方干脆利落地报了地址，又问：“请问您之前是否有预约？需要我帮您预约时间吗？”
他当然没有预约，也不会听凭对方摆布，既然蓝总裁能降尊纡贵地从日理万机的状态里抽出时间专门对付他，似乎他也该礼尚往来，亲自去上门拜访一趟对方。
挂断电话，快到下班时间，江澄对温情打招呼：“下次再有花送来，帮我直接把它扔了。”
温情一脸痛惜：“哎？别介，这么贵的花，扔了多可惜！”
“我花粉过敏。”
“我怎么不知道？你都收了十几束花了，也没见哪里过敏啊。”温情诧异。
江澄吸了吸鼻子，淡定回道：“刚患上。就在今天。”
他边说边脱下白大褂，换上一套不常穿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捞起桌上车钥匙，难得正好卡着下班时间，寻着导航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到云深集团。
见到电话里那位特助，没有预约，对方只说蓝总现在在开会，客气斯文地把他请到会客室等候。
江澄被耗在原地干等，几杯红茶入腹，色泽越冲越淡，心里的火气却愈积愈旺。过不多久，门外有脚步声经过，隔着宽敞透明的玻璃门，一袭白衣的高挑身材映入眼帘。
蓝曦臣。他不是在开会么？
那位特助无疑撒了谎，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授意者是谁。江澄几步跨出门外，在他身后提高声音，冷然道：“蓝先生，留步。”
两人之间隔着五六步的距离，对方听到他的话，停下脚步，将头微微偏了一个角度，半边侧脸对着他。不知为何，江澄隐隐觉得对方的气质与前几次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和煦温润一扫而空，透出强烈的冰冷质感。浅若琉璃的眼眸从他脸上扫过后，仿佛留下一层寒澈霜雪。
“请问……您是？”对方站定，语气平静地开口。
好啊，跟他猫捉老鼠似地前前后后玩了十几天“你猜你的秘密情人是谁”的游戏，到最后收场居然又来一招“我觉得我们素不相识”，敢情是个中高手呐，这演技，当影帝都白瞎了！
他原本是来撕开对方面具的，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换了另一层面具！
江澄感到全身血液逆行倒流，十几天来的一口恶气吊在心口，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蓝先生贵人多忘事，这才几天不见，就将前男友忘了一干二净？”
对方双目倏然睁大，紧抿的唇角扯出一个欲怒不怒的弧度。
江澄赶在对方发怒之前开口，准备来个一鼓作气的彻底刺激：“我来没有别的事，既然蓝先生突发选择性失忆，那便再好不过，不必再费心往我那里巴巴送花了，省的被你别的小女友见了，还误以为我们余情未了呢。”
“呵”，办公室走廊拐角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好大一坛子醋味啊，隔了老远我都闻到了。”
江澄循声而望，原本胜券在握的脸色犹如一尊易碎的美人觚，被对方目光一撞，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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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傲慢与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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